春节前后,关于谈恋爱和逼婚的话题似乎特别火热。回家过年时,我不可避免也有同样的境遇,作为独生女,压力更甚;何况,我除了婚恋问题,还有“职业”问题。 年的春天,我站在20几岁的尾巴上:有一个感情稳定的西班牙男友,有一份热爱并正为之努力的事业,过着每年在几个国家间走走停停的日子;生活虽算不上富裕,但绝对开心和自由。最关键的是,在这样一个阶段,我开始清楚地知道自己想从这仅有一次的生命中获得什么;现在还有机会为之努力,未来还充满希望和各种可能,所以一切都可以说正好。 但你们可以想象,这一切对家里的父母来说,是何等的“不靠谱、不着调”。他们经历了中国社会巨变的这30年,无论是一步错步步错的故事,还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故事,他们都听得太多,而这些故事沉淀为了他们笃信的人生经验。跟大部分靠辛勤劳动吃饭的老百姓一样,我的父母一边痛恨着社会的不公,一边希望自己能向得利益的那端靠近。我理解他们,我也理解他们对名牌大学毕业的女儿的期待。 从小到大,我都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当别人家的父母在愁能否交一大笔钱将孩子送进某所学校时,我的家长提前半年就在比较哪所学校的奖学金条件更好。可以说,在人生的前20年,我很幸运,因为我是应试教育的受益者。而在当时,穷人家的孩子通过考试改变命运的可能性还很大,这一点,从我后来的同学里有很多官二代和富二代便可见一斑。 插播一句,我的那些官二代和富二代同学,他们都很聪明,也都很努力。传言说那些起点比你高的人还比你更努力,确实是事实。我很幸运,因为我能有机会结交这些优秀的伙伴,从他们身上学习,受到启发。 一直很羡慕那种从小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人。在那些让人惊叹的故事里,主人翁经常早在七八岁或十几岁时就着迷于某件事情,并且一头扎进去成为了那个领域里的“天才”。而我的童年,似乎连长大当科学家、当医生、当老师、当飞行员这样的“梦想”都不曾有过;在六岁的时候,我告诉家人我以后要当一名清洁工,因为我喜欢打扫。 已经不记得那个当清洁工的想法在什么时候就被抛弃了,但那个过程大概类似一个孩子不再因期盼圣诞老人而兴奋吧。我开始立志要考上清华大学,因为这在学生时代代表着最优秀的志向,因为你有这个志向的话,大人们都会夸你。至于清华到底长啥样儿,好在哪里,十来岁的我根本不了解。 还有一点值得庆幸的,我从来都不是死读书的类型。小学时把所有的兴趣小组都搅和了一遍:篮球队、舞蹈队、书法画画、国旗班、喂蝌蚪养桑蚕什么的,跟男生打架,翻围墙的事儿也没少做;初中时把高中英语也顺便学好了,课余还狂搜英文资料,一头扎进欧美文学和音乐里,考了三年全年级第一;高中时学习压力大了,但足球和F1赛事几乎一场不落,一有点钱就四处淘原版CD得瑟…… 不管怎样,学习成绩好,你好像就是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当得知其他学校的老师围着我的英文答卷想要挑刺儿,好让自己学校的学生成为区里第一名却无果时,我很天真地感觉全世界都在未来为我敞开大门。然而,我真正开始对“社会”或者说“现实”有概念,却是因为一件小事,一件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早已遗忘,但对当时那个十几岁的我来说却无比委屈的事情。 那是在高二升高三时,年级里有一个直考美国波士顿大学的机会,一向不喜欢我又灭不了我的英语老师说年级里决定把这个名额给我,只要我在规定期限内托福拿下分,我就可以去念书。就在我买了一堆书开始准备考试时,老师又通知我,你不用准备了,“他们”决定把名额给某某。那个某某,是个很优秀的孩子,是学校老师的孩子。但我愤愤不平的是,她占用这样的机会只是作为备用,最终压根儿没去考托福,白白浪费了名额。 更早的时候,本来有几次机会拿奖学金去新加坡念书,可学校不放人,要留住“好苗子”考清华北大。我父母的视野其实很有限,我记得我无意间听到父亲对母亲说,去新加坡的话一待就要待到27岁(奖学金的条件是毕业后留新工作5年),那岂不是要嫁个“小黑”了?别笑,父亲可能是真的担心,不是玩笑话,他也可能真的认为新加坡比家里热,那里的人是“小黑”。父母和学校老师都不支持,这样的机会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到了高考前填志愿时,我开始怀疑,去了清华北大又怎样呢?真像大人说的那么好,一辈子就算“人上人”了?好朋友当时给我写了一封信,大意是愿我听取内心的声音,不要让别人为我做选择。再后来,我顶住了来自班主任和父母的压力,选择了人大新闻学院。本来也可以按照母亲的愿望,读北大或者复旦的临床医学,可我真的不喜欢。 有趣的是,我的大学同学,有很多其实是各自省市的高考状元,有非常多都是分数可以去中关村区域另外两家的。我们的共同点大概是,想试试看走不同的路,能不能同样到达自己想去的地方。 这时候我仍然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有什么事情是值得一辈子去做的呢?我只是不断地做着排除。我知道自己不想入党,不想考公务员,不想学理工科,不想当医生……在发现自己最喜欢的事情之前,先做着相对喜欢的也不错。于是,我把高中时对体育赛事的热爱变为了大学里最主要的实践,后来居然还当了校报体育专刊的主编,还有幸结识了一些体育圈的大牛。 当时的我,模模糊糊地琢磨着人生的两条线,一条是OK,名牌大学拿下,毕业进一个BIGNAME,三五年磨练后,再拿个有含金量的MBA;另一条是,谈个靠谱的恋爱,26岁结婚,30岁生第二个娃。 现在回头看,那个我竟然变得如此遥远而陌生。但在20岁左右的年纪,又有多少人确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呢? 第一条线,我幸运地顶着麦府的大名,开启了在咨询行业的磨练;第二条线,毕业后离开北京扎根上海,与大学时候的男友结束异地,稳定发展。 然而这两条线,都在26岁——按“计划”我应该结婚的那年,断掉了。三年的咨询职业生涯后,我决定给自己放个假,辞职出去旅行,四处走走。而那个男友,也在求婚后和平分手,因为当婚姻被提上日程时,我们才最终承认,两个人追求的是很不同的人生。这样的分歧,注定最终无法避免,也无法将就。 生活嘛,唯一不变的改变就是不停地改变。现在回头看时,我相信,那两条线断掉,都是命中注定的,那注定不是属于我的路。人生的可能性那么多,该跟命运走时就欣然接受,该积极争取时就努力付出,反正最后时间到了,两眼一闭,一切都没有意义,哪有那么多对错。 说说三年后的现在吧。 一不小心,我就玩了三年滑翔伞。在空中与鸟儿一起自由飞翔,学习琢磨天地间的风云变化,以全新的视角来欣赏地面的美景,我相信,对我来说,那就是人生的极致体验。是的,跟其他游客一样,一开始我只是去了趟博卡拉,只是体验了一下这个看起来逼格很高的项目;但不同的是,我正好处于人生的放空阶段,既然喜欢飞的感觉,我就索性把家搬到了博卡拉,常驻了下来。 只是,在跨国搬家时,我完全想不到,我的人生随后会发生的重大转折。我以为我就是玩几个月,学学飞行,然后我会回到原来的生活轨迹上,重新工作或者出国读MBA,我甚至特地回国参加了GMAT和英语考试。 究竟是在哪一步,我就忽然不想回到原来的生活轨迹上了呢?仔细回想后我发现,这是一个潜移默化的决定。媒体讲故事嘛,大概总喜欢告诉你:都市白领放弃高薪工作,热爱天空专职玩滑翔伞。说得好像这个人是忽然有一天,就被换脑了;或者是受了什么刺激,从此厌恶白领工作一样。我发自内心地喜欢之前的咨询工作,虽然经常自我调侃累成狗,但成就感、学习机会、视野和待遇等各方面都很好。我甚至可以理直气壮地跟boss说,喏,我要请22天假,加上周末,一共一个月,我这次要去个比较远的地方。没错,咨询公司内部没那么多官僚的东西,每个人都靠能力,uporout也是我所喜欢的。 我想,我选择一直留在飞行的领域里,大概是因为我玩着玩着忽然发现,跟飞行相关的事情,都能让我很快乐。这种快乐前所未有,跟金钱、地位和他人的看法都没有丝毫关系。无论是跟人分享飞行的快乐,还是自己在空中享受,都很纯粹,都很真实。 有不了解的朋友怀疑,我能这么玩,一定是家里很有钱,这一点我并不想多解释。大学毕业后,我给家里的钱绝对不输于其他“正常”子女;而我自己,钱多钱少,都是生活节俭的人。我下定决心学习滑翔伞时,自己的存款其实花得只剩3万元不到。要知道,学习飞行的学费大概要1万,装备需要3万。当时的想法很简单,也可以说是给自己安慰和鼓励,那就是——真的想做的事情,老天爷都会帮助你的,总会有办法的。 飞滑翔伞的人,无论背景多么不同,聊起飞行来,都会有一种惺惺相惜,无需多言的感觉。在博卡拉这个滑翔小镇生活,我不仅收获了尼泊尔朋友淳朴的友情,收获了来自全世界的飞伞“鸟人”的友情,还收获了浪漫的跨国恋情。 我承认自己在观念上是比较西化的,这跟上学时候听的欧美音乐,读的世界名著,看的美国电视有密切关系。无论是以前还是以后,我从来没在意过男友是否有房有车这类世俗的标准;很早以前我还感叹,有些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才是耍流氓。真不知道从何处来的自信,反正感觉是,房子车子这些东西,姐要是喜欢的话就自己买了。真正的奢侈,是一个懂你,你也懂他,并且两人还愿意一起走的人。 故事的开始并没有谁追谁的桥段,在西方人泡妞办法对我没效果的前车之鉴下,他的策略更像是“皇军托我给你带句话……你知道就行,考虑考虑”。我考虑了一下,并在有了最初的一丁点火花和来电感觉的时候,抱着对西方人特有的警惕开始尝试交往,那种心态是,就当多认识一个朋友呗,先了解一下这个人。 很快我就发现他是个有趣的人:在全职当滑翔教练前,他做过很多年建筑和装修,还当过森林消防员,还是一名专业水手。做建筑是子承父业,但森林消防和海上航行,都是出于对大自然的热爱。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更看到了他的幽默、正直和慷慨;对朋友仗义,对家人关爱,对女友真诚…… 在尼泊尔生活期间,我有意无意地给不少人当过感情上的知心姐姐。虽然我自己并没有多少经验,但一些简单的道理应该是常识对不对?比如哪个真心跟你交往的人,会隐藏你们的关系,不带你接触他的家人和朋友圈子的?比如对方明明对你完全没意思,你非要把自己搞得跟琼瑶剧苦情女主角一样感天动地是为嘛? 而我自己,我的两位波兰好哥哥,一个告诉我:Yan,不要握紧拳头,要摊开手掌,人来人往,所有人都是自由的,愿意停留下来的才可能是真正属于你的;另一个告诉我:Yan,当一个人遇到对的另一个人,一切都很简单,根本不会有那么多烦恼。 记得大概是在我们交往的第五个月,他第一次对我说“我爱你”。我那颗美剧看多了的脑子认为,这三个字在西方人那里是没那么轻易说出口的。而那段时间,我其实已经有好几次冲动先开口了,只是有根筋别在那里,告诫自己打死也不能先说。美妙的是,你爱的人也爱你,并且时机正好。 大概我们对飞行的热爱里就已经包含了很多其他方面的默契吧。比如我们都不喜欢朝九晚五一眼看到头的日子;我们都热爱大自然,喜欢过着尽量朴素的生活;我们都觉得生命是一场冒险才有趣,并且对未来的未知充满期待。我们一起飞过很多美丽的地方,以后还会一起去到更多地方。 这时候如果再回头看以前的恋情,大概会想起曾经稚嫩的自己,微微一笑。青春里有勇敢有努力有欢笑有眼泪本就再正常不过,只是我现在才知道,在学会“爱”的能力前,一个人需要先找到自己,并且爱自己。有时候我想告诉被感情困扰的朋友,那个跟你很合拍的人,肯定是存在的,但能不能遇见,能不能守住,真的谁也不知道。 那些愿意向我倾诉的朋友,我真的很想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说,Yan,我很厌恶我的工作,我觉得自己每天都是带着面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说得连自己都恶心;但这个工作稳定,福利好又体面,还是父母给安排的。 他们说,Yan,我跟男友交往了好多年了,我很爱他,可他一直都不温不火,拖着不肯结婚,我好累,不知道是该闹还是该分;但我都已经快30岁了,双方家长也都见过了。 他们说,Yan,我也想过你那样自由自在的生活,但我英语不好,而且我也快跟结婚了,如果我们分手了的话,也许我会尝试一下吧,但现在好像不大可能了,结婚了就更不可能了。 …… 我并不比这些向我倾诉的朋友更有人生经验,我们谁不是在摸着石头过河呢?现在的我,只是很感激当初那个好好学习的自己;我希望未来那个我,也同样感激现在努力的这个自己。这是我自己“过河”的一点经验。 这里有很多个“但是”,这些“但是”似乎就是他们烦恼的根源。我很理解这当中的无奈,但我不能告诉这些朋友,你勇敢一把,往前奔跑吧。一方面是因为我由衷地认为,为了责任而选择承担自己不想要的,本身就很勇敢;另一方面是因为好友曾说,其他人要是像我这样“疯”,多半是当“炮灰”的命,不值得鼓励。 我大概只能说,亲爱的朋友,当你告诉我,你渴望飞行,那么就迎着那风的方向,去努力。你可能会摔跤,但你也可能,真的飞起来。 Thereisonlyonesuccess-tobeabletospendyourlifeinyourownway,andnottogiveothersabsurdmaddeningclaimsuponit.-ChristopherMorley,WheretheBlueBegins, 欢迎点击底部原文链接 查看《博卡拉滑翔 HervéBurdet:鱼尾峰之上史诗般的伟大飞行》 除特别说明外,图文版权所有,盗用必究。 专注最专业的滑翔飞行 滑翔零基础入门课程 尼泊尔?土耳其等地滑翔体验咨询 …… 新浪微博:尘小烟儿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欢迎转载,转载请注明原文网址:http://www.xc99love.com/hxzb/9757.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