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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WORG团队中的“十八条精算好汉”

年12月7日清晨，日本海军突然袭击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的夏威夷基地（珍珠港和美国陆军、海军在瓦胡岛上的飞机场），太平洋战争爆发，美国正式加入世界反法西斯战争。

当时，美国有一位资深精算师威廉姆孙（W.RulonWilliamson），担任美国社会保障总署（SocialSecurityAdministration）总精算师。因为他和美国联邦政府有着密切的联系，所以由他代表美国精算师职业与政府相关部门进行沟通，包括通过“战时生产委员会（WarProductionBoard）”了解联邦政府和军队对专门技术人才的需求，以及向政府有关部门表达精算界共赴国难的愿望。

年9月，经过威廉姆孙先生的斡旋，一封来自美国“国防研究委员会（NationalDefenseResearchCommittee）”的信件转达到各精算学会主席和每一位精算成员手中。信中提到：政府现在非常需要受过精算训练的人参与一些重大而紧迫的军事研究项目，包括对军事数据进行统计分析，许多重要的军事行动决策将基于这些数据分析。由于这些工作需要长时间保持专注，且强度很高，因此政府将优先考虑年龄在25—35岁之间、家庭责任和负担小的专业人士。在技能方面，除了需要受过统计学训练外，还将优先考虑有应用与实践经验，尤其是有物理和电子学实践经验的精算人士。（引自文献1）

之后，年6月，美国国防研究委员会给美国精算界写了第二封呼吁和邀请信，鼓励精算师们积极为反法西斯战争作出自己的独特贡献。

正是在这两封呼吁和邀请信的作用下，美国及北美的一大批精算工作者纷纷投入到了这场壮烈的反法西斯战争中。

对于这段历史，大家耳熟能详的是英美联军与德国纳粹海军在大西洋海峡的较量，著名电影《紧急下潜》、《海狼》等都是讲述这段历史的。

学过《运筹学》课程的同学应该知道，这门课的英文名称“OperationalResearch（英）或者OperationsResearch（美）”就起源于这段历史。还有，年之前参加SoA或者CAS考试的精算学生，都需要考《运筹学》这门课程。

今天我们回顾这段历史后才发现，原来反法西斯战争与精算师有着相当密切的关系。

“OperationalResearch（或OperationsResearch）”的中文翻译，应该是“作战研究”或者“作业研究”，更准确的说是“反潜作战研究”。这项工作从英国准备与德国开战时就着手进行了，由英国曼彻斯特大学物理学家、英国战斗机司令部科学顾问、战后获得诺贝尔奖的P.M.S.Blachett提出并组建了一个综合多个学科科学家的工作小组，目的在于提高英军的作战能力。

但德国潜艇（U-boat，U-艇）确实太厉害了，整个二战中，德国有艘U-艇参战，共击毁联军艘舰船，造成人死亡。直到最后，德国纳粹在年投降时，还有艘潜艇一起冒上水面向英军投降，可以想象当时是一种什么场面啊！

年，美国加入反法西斯联盟后，自然也把大西洋海峡的安全通行作为重中之重。在大西洋舰队反潜战舰长W．D．Baker请求下，美国海军成立“反潜作战研究组（Anti-SubmarineWarfareOperationsResearchGroup，ASWORG，该工作组后来又简称为OperationsResearchGroup，ORG）”，隶属于海军部，并邀请麻省理工学院物理学家P．W．Morse博士（-）组建工作组，担任总监。

ASWORG工作组最多的时候有80位科学家，其中，有18位精算工作者应邀加入了这个著名的“反潜作战研究组”，本文将其称为“十八条精算好汉”，具体名单如下：

1）JohnM.Boermeester

2）ArthurW.Brown

3）DonaldD.Cody

4）WalterL.DeVries

5）JarvisFarley

6）EarlB.Gardner

7）HowardH.Hennington

8）LambertA.Holloway

9）FredA.Holsten

10）NathanF.Jones

11）RechardJ.Jones

12）JohnB.Lathrop

13）AbrahamC.Olshen

14）RobertR.Seeber

15）GordonD.Shellard

16）CharlesM.Sternhell

17）CarlE.Thompson

18）RalphE.Traber

战后，美国海军部“反潜作战研究组（ASWORG）”的许多工作和贡献得以解密，他们中的一些人通过回忆录、报告、文章及书信等方式披露、总结了自己在ASWORG中的经历，使我们得以了解精算师们在二战中的卓越贡献。

比如，美国海军部于年11月18日发表了一篇题为“民间组织帮助海军解决顶级战术难题（CivilianGroupHelpedNavySolveTopTacticsProblems）”的文章；ASWORG的技术总监P．W．Morse博士出版了自传“InattheBeginnings”；TheismeyerL.R.与BurchardJ.E.合作于年出版了《战斗科学家（CombatScientists）》，书中特别提到了上述“精算好汉”名单中的第13位，AbrahamC.Olshen，描述如下：The[OperationsResearch]CentertookcareofadministrativedetailsfortheentireORGandmaintainedanIntelligenceSectionfordistributingtechnicalreportsandexchangingscientificinformation.…ThisSectionwascapablyadministratedbyMr.AbrahamC.Olshen.HisalertnessandfacilityinnegotiationswiththemanyagenciesconcernedbroughtanincreasingflowofmaterialtoORG.

又如，上述名单中的“第15条精算好汉”GordonD.Shellard写了一篇题为“ActuariesintheOperationsResearchGroupU.S.Navy”的文章，收录于英国精算学会年出版的文集“ProceedingsoftheCentenaryAssemblyoftheInstituteofActuaries,Vol.III”中，较为详尽地描述了ASWORG的工作内容以及精算师的贡献。其中提到，ASWORG的工作项目包括：

1）摧毁德国护卫攻击潜艇；

2）提供对敌军运输船队的飞机攻击方案建议；

3）轰炸敌军岸上目标；

4）保护己船不受敌机自杀式攻击；等等。比较有趣的一项工作是，精算师们采用MakehamFormula修匀法研制了一张美国潜艇的“生命表”，这里的“生命”是指一艘潜艇的参战时间，“死亡”自然是指被敌军或其它原因所损毁。

名单中的“第7条好汉”HowardH.Hennington先生在一封书信（见文献2）中披露：精算师们最初在ASWORG完成了一些虽然基础但极具价值的数据收集和分析工作，比如WalterL.DeVries（上述名单中的第4位）在来自普林斯顿大学的SamuelS.Wilks教授指导下，对大西洋沿岸水域建立了一个由大型方块构成的网格系统，…，我们通过收集飞机飞行和船只航行报告，日夜汇总飞机在每个网格中的飞行时间，…，并与发现U-艇的报告结合进行分析，发现对U-艇的最佳攻击效果，即夜间应沿着海岸线攻击浮出水平的U-艇，天气良好的白天则应对远海潜艇进行空中攻击。

事实上，ASWORG总监P．W．Morse博士曾应英国要求，亲自率领一个小组到英国协助作战，并向英方提出了两条重要建议：

1）将反潜攻击由反潜舰艇投掷水雷改为飞机投掷深水炸弹，起爆深度由米改为25米，即当德方潜艇刚下潜时攻击效果最佳；

2）将运送物资的船队及护航舰艇编队由过去的小规模、多批次改为大规模、少批次，以减少损失率。丘吉尔采纳了Morse的建议，最终成功地打破了德国的封锁，并重创了德国潜艇舰队。

正是由于这项工作，P．W．Morse博士获得了英国和美国战时最高勋章。

精算师们为什么能够在“反潜作战研究组”中有如此卓越的表现呢？名单中的“第3条好汉”DonaldD.Cody先生曾在一封书信中（引自文献2）总结到：

精算师已经习惯于对一个系统进行综合与整体的思考，习惯于对系统进行持续监测并对出现的变化做出及时的反应和调整；

我们已经习惯于对问题进行有序的思考，习惯于用更简单的模型和方法解决问题；

我们始终对自己的感知保持积极的质疑，以及对寻找可替代的事实依据保持迷恋；

我们尊重其它领域的专家；

总之，反潜作战研究（OperationsResearch）工作是一种思维方式（stateofmind），我们所受过的精算教育训练就是培育这种思维方式的，尽管解决问题的具体方法未必都会出现在SoA的考试大纲中。

世界反法西斯的战场，不仅仅在大西洋海域。投身于二战的各类精算师，也不仅仅在“反潜作战研究组（ASWORG）”，还有更多的精算工作者参与了抗击德、意、日法西斯的活动，包括直接和间接参与前线战斗。本文参阅相关资料（文献2、文献3），介绍五位既有一定代表性、又有个人特色的人物，将他们称为“精算大侠”，以管窥豹，看看他们在二战中如何各显神通。

其中，前面四位大侠的英雄事迹，直接引用Moorhead（，文献1）中所记录的各自的口述历史，第五位则来自于“TransactionofActuarialSocietyofAmerica”（文献2）中所刊登的五位牺牲者之一（因本文篇幅所限，仅选其一介绍）的讣告内容。

1）LaurenceH.Longley-Cook

Longley-Cook其实是一名英国精算师，年就获得了英国精算学会（IoA）的Fellow资格。二战结束后，他移居美国费城，年成为北美非寿险精算学会的正式会员（FCAS），并于-年间出任CAS主席。读者可以在CAS网站上查阅到他的相关资料，真可谓贡献巨大，尤其是在贝叶斯信度理论及费率模型方面，相当厉害。

当然，这里不是要说Longley-Cook在精算领域的成就，只是引用Moorhead（，文献1）中所披露的一段由Longley-Cook口述的二战经历：

年的圣诞节，我当时是英国皇家海军诺福克号（Norfolk）巡洋舰上的雷达军官，这是一艘排水量仅1千吨的旧巡洋舰，配有四座8英寸口径的双管炮，除了弹药仓外，别的部位都没有保护装甲。我们从冰岛基地出发，到苏联最西北部的摩尔曼斯克（Murmansk）执行护航任务，那里离挪威及芬兰不远，属于北极圈，当时一天24小时全是黑夜，我们什么也看不见。

但我们得到情报和警告，说德国沙恩霍斯特号装甲战列舰(Scharnhorstbattleship)已经从AltenFjord出发，准备攻击我们的护航目标。这艘德国战列舰的排水量是2万6千吨，舰上配有九座口径为11英寸的机关炮。

12月26日上午9:30，我们舰上的雷达锁定了敌舰目标，而且我们护航编队中的两艘巡洋舰距离沙恩霍斯特号装甲战列舰1万码左右。我舰立即开火，雷达控制的机关炮在第一或第二波炮击中摧毁了敌舰上的主雷达系统，但敌舰的瞭望系统不错，避开了我们的多数火力。

在我的位置上可以看见11英寸口径的炮弹从头顶上飞过，在敌舰第二波炮击后，我们舰一个炮塔上的9名战士全部阵亡。第三波炮击则直接洞穿了我舰的主甲板，毁坏了雷达通讯系统，还有一枚未爆炸的炮弹，穿过甲板后卡在船舱内的麻绳圈中，情况极危。

所幸，沙恩霍斯特号装甲战列舰扭头后撤了。下午4:40，英国皇家海军的约克公爵号（H.M.S.DukeofYork）追上并击沉了这艘德国战列舰。

2）GeoffreyN.Calvert

年,我在新西兰政府精算署（GovernmentActuary’sDepartment）做精算师。战争爆发后，我转到国民服务部（NationalServiceDepartment）工作，并迅速设立了一个统计处，主要任务之一是估计各行业、各领域可以到海外服役的适龄男性人数，并制作一份相应的动态时间表。我之前的精算工作实践对完成这项工作的帮助很大。

然后，我立即与新西兰陆军、海军和空军的统计部门协调，着手准备一项关于全国人力优势、来源、地理位置分布、意外和增补率的整体调查，然后基于这项调查为政府起草了“战争内阁条令（WarCabinetOrders）”。

顺便说一句，我当时还犯了一个错误。因为抽样技术原因，我在条令草案里做了一个注解，说数字估计结果“发生错误的可能性小于千分之五”。内阁总理看了之后很生气，把我叫去训斥道：“不要把可能有错误的数字拿来给我看！”哎，我算是得到一个教训啊！

无论如何，基于我的精算研究而起草的“战争内阁条令（WarCabinetOrders）”对新西兰之后的人口出生率有实质且直接的影响，根据战后的估计，这项条令让新西兰多增加了三万个新出生的孩子。

现在，每当我走在奥克兰或者惠灵顿的大街上，看到一些帅小伙走过时都会想，他们就是那三万分之一啊。

3）JohnA.Bevan

参战后，我参与的第一项军事任务是改进诺顿轰炸机瞄准器（NordenBombsight），这款以发明者名字命名的轰炸机瞄准器名气很大，在实验时，它的精度非常高，但在欧洲战场实战时，平均误差却有一英里远，因此亟需改进轰炸投弹的准确度。

我们被告知，战斗飞行员更倾向于使用测试过的武器，并凭自己的感觉来判断这些来自华盛顿的新玩意儿是否管用。

后来我们得知，陈纳德将军在缅甸抗日战场上时，需要轰炸一座日军控制的重要桥梁，开始时，尝试了好几次，轰炸都不成功，但在采用了我们改进的、采用无线电控制炸弹的诺顿瞄准器后，由他指挥的轰炸机将一整排炸弹都扔到了那座桥上，成功完成炸桥任务。

4）CharlesC.Hewitt

二战期间，许多精算师和精算学生都投身于以战争为目的的气象预报工作，我也是其中之一。

一开始，我是被派到纽约大学学习气象预报技术，后来做了老师，之后又被送到芝加哥大学培训最新的预报技术，然后才被派到北加州服役，再后来被派到中国。

在此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所受的这些训练属于“作战研究（OperationsResearch，或《运筹学》)”，也不知道有精算师参与其中。

战争结束后，政府给我提供了一个气象学教练（InstructorinMeteorology）的职位，但我放弃了，还是回到了非寿险精算的老本行。

5）RichardE.Dietrich

Dietrich毕业于美国印第安纳大学，数学特别优秀，毕业后加入安泰人寿保险公司，并开始参加精算师资格考试。战争爆发后的年5月，Dietrich应征入伍，加入美国陆军，并成为陆军空降兵部队的一名中尉（SecondLieutenant）。年5月11日早晨，他乘滑翔机先于盟军大部队在诺曼底登陆，在诺曼底的Ste.-Mere-Eglise，他乘坐的滑翔机坠毁，Dietrich英勇牺牲。

文献资料

[1]Shellard,G.D.():ActuariesintheOperationsResearchGroupU.S.Navy,intheProceedingsoftheCentenaryAssemblyoftheInstituteofActuaries,Vol.III

[2]Moorhead,E.J.(),ChapterX(TheProfessioninWartime)ofOurYesterdays:theHistoryoftheActuarialProfessioninNorthAmerica—,bySocietyofActuaries

[3]TransactionofActuarialSocietyofAmerica,Vol.46

文章来源：精算通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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